第十六章 瓶中船

    那艘自己在梦里看见的三桅帆船，竟然一直被关在一个玻璃瓶里！</br>　　梦中的深红橡木色“天空”并非虚海的天空，而是红橡木柜顶的颜色。漂流瓶号一直飘游在一只真正的漂流瓶中！</br>　　瑞文凑近镜面，仔细观察瓶内的帆船。梦中的漂流瓶号里只剩阿琴波尔迪一人，而眼前的这艘船上却挤满了水手。</br>　　紧接着，他见众船员用拖网自船尾拖上一尾遍布黑鳞，形态诡异的怪鱼，丢到甲板上宰杀，开膛破肚，将血接进空荡荡的木桶内，当作储备饮水。</br>　　“这鱼的样子长得可真瘆人，连尾巴都看不清楚在哪里......等等。”</br>　　瑞文想起了一件事，所有海鱼体内都带着水的诅咒，鱼血是不能生饮的。</br>　　当淡水和朗姆酒储备耗尽后，除了鲸鱼的奶水外，虚海上唯一能够饮用的东西，就只有人血！</br>　　“这么看，那根本就不是鱼，而是一名掉进海里的船员！”</br>　　下一瞬间，那倒霉船员的腹腔刚好被在他眼前剖开，露出了属于人类的全副脏器！</br>　　海水中忽然涌现出了一阵散发荧光的红潮！</br>　　无数皮肉暗红通透，骨骼如同黑曜石般的大小鱼类自船底跃起，游在船头前方，小如沙丁鱼，大如牛鲨。</br>　　一大群星骸鱼！</br>　　在梦中，漂流瓶号一直追逐着这群星骸鱼，而鱼叉手的最终目的，是捕获那头与自己母亲名字相同的星骸巨鲸！</br>　　可，那鲸鱼不可能也存在于瓶子里。</br>　　囚禁在瓶内的，究竟是一艘真正的船，亦或仅仅是一段过去的虚影？</br>　　瑞文暗暗记下了整座青色大厅的布局，做了些笔记，出门拜访住在阿尔伯特2号的捷特。</br>　　“这样的大厅，整座新德市千千万万。”捷特看着瑞文的笔记，摇了摇头。</br>　　“群青是代表身份和潮流的颜色，许多上流家庭都爱用青金色的矿物装点屋顶和门窗。每年的换季时装杂志上，至少有一半的衣服是青色的。”</br>　　“我要找的这个人应该是个狂热的收藏爱好者。”瑞文想起了餐厅内种类繁多的藏品。</br>　　“这并不能把范围缩小多少。收集奇珍异宝是大多数有钱人的爱好。”捷特摇了摇头。</br>　　“要是你能准确地说出某一件知名藏品的名字，我也许还能帮你找到当年的转手路线。那些藏品中有特征明显的画作，雕像或名贵的宝石吗？”</br>　　“没有，貌似全都是和神秘有关的物品。”</br>　　要是神秘仪式能直接在地图上标记出目标地点该有多好，瑞文心想道。可惜，他只能看见《女巫之书》附近一定范围内的景象，连声音都听不见，</br>　　“对了，你知道汉克先生的下落吗？”他不甘放弃，又提出了新的追踪方式。</br>　　“我知道汉克先生，他在漆黑教团消失的那段时间彻底不知所踪。”</br>　　“漆黑教团是什么东西？”瑞文有些奇怪。</br>　　“这说来话长。总之，这人应该不在麦西坎，不然我肯定会知道。”</br>　　“不过，我倒是查到了辛迪。那是所......”</br>　　瑞文用眼神打断了捷特，抬头看向二楼，示意单独交谈。</br>　　“那是一所疯人院。新德市最大的一所，位于中心地带的欣帆区，不论哪里有人患上了歇斯底里症，丢去那儿都很方便。”</br>　　捷特在瑞文家的客厅中坐下，开口说起了他的发现。</br>　　“它在哪？”瑞文追问。</br>　　“疯人院的存在众所周知，却又无人知晓，就连221调查局都没法查清它的确切方位，仅能确认它在南边的某个地方，你只能自己去找。话说回来，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那里？”</br>　　“我要去见两个人。”瑞文含糊地说。</br>　　“那你恐怕要失望了。就算是四肢健全的普通人，也会在那变疯，变傻，变得不会说话和思考。在那里，你除了全城最极品的疯子之外什么都找不到。”</br>　　“......”</br>　　瑞文回想起了那名来自辛迪疯人院的变态司机，少女诱拐犯。</br>　　D教授和瑞雷叔叔到底有什么打算？</br>　　如果他们希望自己去辛迪寻找他们，就应该会有自己能找到他们的把握才对。</br>　　想到这里，他抬头朝二楼嚷道：</br>　　“金，卡梅隆，下周我准备来趟短途旅行，去欣帆区一趟，你们两个是跟着还是留下看家？”</br>　　他心知这话问了等于没问。欣帆区距麦西坎不远，只要从城北搭乘两个半小时的绿皮火车，甚至能做到一天之内的来回旅途。瑞文不打算那么赶时间，他打算在那住上一小段时间，把整片区域摸遍，尽快找到辛迪疯人院，向D教授和瑞雷叔叔了解情况。</br>　　欣帆区内流淌着新德市最长最宽的清水河，这条河中的鱼类也许是整个奥贝伦唯一没受到诅咒的幸运儿，他倒是想趁机带同伴去吃一顿无公害水鲜。</br>　　“瑞文先生，我刚好也要去一趟欣帆区，蔻蔻蒂最近会来。”</br>　　“她是谁？”见是个女性名字，瑞文来了些兴致。</br>　　“是个女孩吗？我不在的时候认识的？”</br>　　“不不不！”金紧张地连连摇头。</br>　　“蔻蔻蒂她是，她是......是一条船。”</br>　　“船？”</br>　　“嗯。她在关口封闭前就被运了下来，在边境卡了两个多月，最近才重新下水。老哈桑先生昨天给我递了消息。”</br>　　金是在大战“食指”波洛伯之际，被蔻蔻蒂用缆绳拽上甲板那天才意识到自己拥有这样一条活船的。蔻蔻蒂混在其他活船姐妹之间，他压根不知道“中指”奥克塔还为他留下了这样一份战利品。</br>　　而对方则显然以为自己被主人冷落了，从被运上岸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。</br>　　“我，我......我感觉她不太喜欢我。”金支吾道。</br>　　“我顺路去帮你看看吧。”瑞文拍了结结巴巴的小伙子一下。</br>　　他还从没见识过活船的脾气，据说非常够呛。</br>　　“友情提醒，如果你想在欣帆区旅游，确保你为自己的每一天准备好至少五千烈洋的开支预算。”捷特嘴里含着甘草棍说道。</br>　　“五千烈洋也太贵了点！”瑞文咋舌。</br>　　“要是遇到些什么突发状况，五千烈洋也许根本不够用。这是出门在外的代价，朋友，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中，你最好避免入住廉价的酒店或民居。”</br>　　“为什么。”</br>　　“因为，老兄......”捷特沉下声线。</br>　　“我不忍心看见那些专拐外乡人的黑市祭品贩子遭殃。我是说，他们也要养家糊口，对吧？”</br>　　............</br>　　绿皮火车刚开进欣帆境内，一座碧波澄澈的倚山大湖就映入眼帘，湖水泛着一浪浪清沫，像宝石般碧蓝！一排排贝壳形的白色小屋倚湖而建，几乎要将整片山坡挤满。</br>　　这就是乐园湖，位于清水河下游的一个巨大蓄水池，欣帆区最享誉盛名的旅游胜地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