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七章 梦游者

    ============</br>　　“哥，你快点，你那半个苹果啃半小时了，上课要迟到了！”</br>　　“啊？几点了？”</br>　　瑞文猛然回过神来，低头看了看手上氧化发黄的苹果。</br>　　“快五十五分了，我们还有三分钟时间赶车！你不会昨天打游戏打通宵了吧？”</br>　　“惨了！”</br>　　瑞文眼见两人要赶的那班公车悠悠停在楼下，快速飞回房间，呼啦啦地往书包里塞了一堆东西，右手抓住瑞雪的胳膊，左手一把拎起她的书包，一脚踩进皮鞋里，直奔公车站而去。</br>　　冰凉怡人的晨风扑在两人的脸上，一群在水泥地上悠闲咕咕的鸽子被吓飞起来。</br>　　一年过去，瑞文已经完全学会了如何扮演，根据外界的刺激作出相应的反应。</br>　　尽管内在几乎完全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，但他却能近乎完美地模仿出正常人的喜怒哀乐，就连梦境世界中的妹妹都无法察觉出自己的丝毫异常！</br>　　这全都多亏了“治疗”和他坚持不懈的练习，试错。</br>　　两人冲进即将关门的公车，摸了老半天公交卡，没找到相邻的空座位，只得一个人坐前头，一个人坐后头。</br>　　“我还没来得及最后检查一次课本呢！”瑞雪略带埋怨地打开书包，一一清点起来。</br>　　“还好还好，晚自习的东西都在......哥，不是我说你，你都快上高中了，怎么还老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？”</br>　　“抱歉抱歉，下次还敢。”</br>　　瑞文理性地在脑海中找出了最恰当的反应，挨了妹妹一记狠瞪。</br>　　现实中的自己在睡觉，这次他是主动跑到梦境世界里来的，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上学，而是别的事情。</br>　　和瑞雪在花都小学校门口分开后，他默默混入了入校的学生堆中，避开和自己认识的几个同学，又偷偷地从另一边溜了出去，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。</br>　　一钻进巷道，他就从书包内取出了自己出门前刚塞进来的一套便装卫衣，快速套在校服外面，用兜帽尽量盖住面孔。</br>　　四位守护者在街对面的一家早餐店门口等待着他，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一般。</br>　　“阿求，阿欲，阿怕，阿癫。”瑞文依次叫出了四人的名字。</br>　　“我需要你们帮我个忙。”</br>　　四位守护者面面相觑，显得有些惊奇，这还是这个孩子第一次主动向他们搭话。</br>　　“请你们在梦境里帮我盯着我叔叔。”瑞文撸起袖子，露出了手臂上一处微微红肿的皮肤。</br>　　“最近，我发现‘我’的胳膊上总是频繁出现注射痕迹，这肯定不是注射流感疫苗留下的，它们出现得实在太频繁了。”</br>　　“叔叔答应不会惊动梦境世界里的‘我自己’，但是，我怀疑他最近正在搞些什么小动作。”</br>　　阿求听完了瑞文的请求，沉默片刻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</br>　　“唉，后生仔终于长大了。”</br>　　“放心交给我们好了，我们四个比你想象的更加能干。</br>　　“谢谢。”瑞文微微点头。</br>　　“另外，如果这个世界的‘我’出了什么问题，请你们尽全力保护他。现在他要是出事了，对我来说会很麻烦。”</br>　　眼见上课铃就要响了，瑞文脱下卫衣外套，跑回学校，把它藏在了更衣室的长凳下。</br>　　他今天来的不是时候。本来，最佳的入梦时间是周六或周日，那时“自己”总会睡回笼觉睡到上午九点。</br>　　但是现实世界中的时间总和梦境世界对不上，他一直没能找到最佳时机。</br>　　丝线在他眼前震动，将现实中的景象传到他的脑海之中。查房时间快到了，他必须马上醒来。</br>　　在瑞文这么想的一瞬间，他就在现实中睁开了眼睛。</br>　　有了“桥梁”的帮助，如今梦境和现实与他而言只在一念之间！</br>　　咔。</br>　　房门打开了，院长和两名护工鱼贯进入了房间。瑞文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大哈欠，揉了揉眼睛。</br>　　“小瑞，今天状态怎么样？”</br>　　“还可以......这个周末，我想过去那边逛逛。”</br>　　“我刚好有这个安排。”院长点了点头。</br>　　“让我想想......带你和小雪去游乐园怎么样？记得小时候你们两个老吵着想去玩，但那里一半以上的机动设施都有限高，你们的身高根本不达标。”</br>　　“行啊！”瑞文半眯起眼睛，露出笑容，尽管他对这件事本身一点都不感兴趣。</br>　　他的真正目的是让院长对“自己”这几天的记忆作出修改，好掩盖过自己今天偷跑过去造成的问题。</br>　　“好了，下去吃早饭吧。查理早就起来了，再不快点，他可能会连你那份也给干掉。”</br>　　查理一见瑞文下楼，立刻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。他的腮帮塞得鼓鼓的，仿佛这一辈子就没有吃饱的时候。</br>　　“啧，你这吃相......”</br>　　瑞文扭曲眉头，作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。</br>　　说完，他大步走上前去，从对方手上一把抢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牛肉三明治，塞进嘴里，发出“呜呜”的滑稽声音。</br>　　在查理面前，他的扮演需要尤为严谨小心，因为他是最难骗过的人。即便是现在，自己也会偶尔被对方看出破绽，看出自己其实早就失去了感知能力。</br>　　“我今天要出门去。”院长嘱咐道：</br>　　“你们两个自己在附近玩，别惹麻烦，最好别去池塘边。”</br>　　用完早餐，瑞文转身上楼，从书房摸出一本心理学参考书，埋头苦读起来。</br>　　他在很久以前就察觉自己的学习能力正在逐步增强，足以在一两个星期内入门任何知识领域，在一个月内掌握一切基础和一部分进阶知识。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发现。</br>　　在百无聊赖的时候，他选择用学识武装自己，以备不时之需。文学，科学，工程学，乃至各种手艺活儿和格斗技能，他全都照收不误。</br>　　只不过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厨艺知识对他来说，似乎是个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门槛。</br>　　过了一会，查理也摸进了房门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扶手上。</br>　　“查理，有什么事情吗？”</br>　　瑞文通过丝线的震动观察整座辛迪疯人院，在确定没有任何眼睛盯梢他们后问道。</br>　　查理没有回答。他只是静静地坐着，端详着瑞文看的书本，却显然对内容并不感兴趣。</br>　　瑞文没有出声拆穿对方。他很清楚，对方绝不打算就这么安静地屈服于命运。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假象。</br>　　过了一会，当他把书翻到最后一个，查理站了起来，慢慢把他坐着的椅子推离桌边，凑近他的脸。</br>　　“看，看这个。”他半倚在椅子上，神神秘秘地解开了自己的上衣。</br>　　“这是什么......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