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章 道可道

    在巨响传来的那一刻，瑞文第一时间进行了回避，弓身钻进一旁的绿化带里，穿过荫间单车小径，和事故现场拉开了距离。</br>　　但他随即后颈一凉！</br>　　那名“环卫工人”不知何时竟已抄近路赶上了他，一直埋伏在绿化带的阴影中！一下擒住了他的手臂，一把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。</br>　　“不许动......”</br>　　瑞文才没空听对方废话，他压根就感觉不到恐惧。</br>　　下一秒，寒光一闪！</br>　　他抽出早就握在手中的水果刀，反射性地朝对方的侧腹捅去，用力一划！</br>　　没有鲜血溅出。对方身上的环卫工人制服胶衣挡住了血流，给了内衬吸收血液的时间。瑞文抽回小刀，回身一踢，将袭击者踢进了灌木丛中。</br>　　五年下来，他没少吸收格斗理论知识，但基本没有应用于实战的机会。</br>　　好在，绝对的冷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不足。</br>　　没等那家伙反应过来，他就回身扑进灌木丛，打算制服袭击者。对方手上有把上了膛的枪，自己姑且能算正当防卫。</br>　　然而，灌木丛里却什么都没有。</br>　　“？”瑞文站起身来，四下观察着，确定单车小径附近唯一的活人就只有满身树叶的自己。</br>　　一低头，手中的水果刀却分明染满了血！</br>　　“......”</br>　　他拍掉身上的叶子，找到附近一处还在滴水的自动灌溉器，用卫生纸把刀擦干净，径直走回了“煮卖茶坊”居酒屋。</br>　　伦道夫老先生还在那，悠闲地喊猫脸店长续杯。</br>　　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瑞文往他对面重重一坐，没好气地问道。</br>　　“很好，你听从了我的建议。”伦道夫老先生笑眯眯地接过啤酒杯。</br>　　“要是你身上也沾了血，事情会稍稍有些麻烦。”</br>　　“为什么你会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？为什么那个人会凭空消失？”</br>　　瑞文加重了语气，怀中依旧握着那把刀——这是他没把它立刻处理掉的主要原因。</br>　　“不仅是知道那么简单。”伦道夫老先生纠正道：</br>　　“我说过，我就是‘道’。”</br>　　“事先说明，这些袭击者和我毫无关系。就算没有我，他们也依旧会找你麻烦，而你未必能像现在一样化险为夷。”</br>　　“你究竟是什么东西？”</br>　　“看来你忘记了很多事情。”伦道夫老先生将眼睛眯得像狐狸。</br>　　“不过，那些记忆现在理论上还不是你的。”</br>　　“这么说，你认识的是‘祂’？”</br>　　“我和‘祂’是老相识了。正因如此，我才能一眼辨认出你来——你的样子和当初的‘祂’至少有八成相像。”</br>　　“说吧，你想要怎么合作？”</br>　　眼见自己似乎没什么退路可言，瑞文抬手点单，打算先讹上对方一笔再说。</br>　　“我需要你去帮我寻找一些东西。”对方竖起一根手指。</br>　　“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？”瑞文有意反讥。</br>　　“既然你有预测未来，凭空让人消失的能力，想要什么东西还不容易吗？”</br>　　“有些东西的存在是无法用时间和空间来观测的。尽管我能够操控大部分事物和现象，但我的力量被局限在了已知之中。”</br>　　“而那些东西存在于未知中，只有‘桥梁’编织出的丝线能够抵达。”</br>　　“不过，这件事我并不着急，先来谈谈我能支付的筹码吧。我能给予你一部分‘权限’，篡改‘道’的权限。当然，在当今时代，我更喜欢将它称为‘遮蔽’。”</br>　　“遮蔽又是什么东西？”</br>　　瑞文刚一落念，却发现伦道夫老先生的眼睛内部有些异样。</br>　　本应是圆形的瞳孔此时成了一个正六边形！</br>　　而在窥探到那只眼睛的瞬间，他眼前的景物竟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震颤了一下！</br>　　“道可道，非常道。年轻人，你应该对这句话并不陌生。”</br>　　伦道夫老先生喝下一口啤酒。</br>　　“人类眼中可以言说的‘道’，并非这个世界真实的形貌。我们说出的每一句话皆是假话，任何能被言语形容的事物，必然是虚假的，可被篡改的。”</br>　　“道谐音‘道’，可被言说，这正是先人给予我们的一重启示。人类眼中的道是秩序，是保护，是人类至今还未陷入癫狂的唯一原因。”</br>　　“一切可道，皆为虚假。”</br>　　随着伦道夫老先生的一下眨眼，周遭的一切再度回归“正轨”。</br>　　“很高兴和你再次达成合作，‘桥梁’。”</br>　　“就这样？”</br>　　“上一次合作的时候，我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。”伦道夫老先生笑道：</br>　　“相互对立的本质往往容易相互吸引。不过，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因此出现相互厮杀的情况。”</br>　　瑞文抬头看了看悬吊在头顶的丝线，“祂”并未对此作出任何反应。</br>　　然而，丝线与丝线之间，却隐约交错起了无数个六边形。</br>　　“对了，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。”</br>　　伦道夫老先生在结账前最后开口道：</br>　　“警察会帮你处理眼下的麻烦，你需要担心的只有你自己。要知道，现在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你完全蜕变，你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。”</br>　　回家的小路恢复了畅通，那棵倒塌的榕树被环卫工人们搬走了。瑞文走在回家的路上，突然想起自己可能忘了带门钥匙。</br>　　往口袋里一摸，的确空空如也。</br>　　这是“道”被篡改的结果吗？</br>　　回想起伦道夫老先生的话，瑞文在脑海中描绘起了自家的房门，他出门的时候或许刚好忘了关门，夜已经深了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打歪主意。</br>　　回到家门口，他一眼就发现房门虚掩着，他的钥匙平躺在鞋柜上，似乎是在出门前一刻被落下了。</br>　　“......”这究竟是预测未来，还是改变未来的力量？</br>　　究竟是自己的想法改变了现实，还是对现实的预感催生了想法，他始终分不太清楚。</br>　　瑞文无语地躺回了床上，打算改天再来研究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。</br>　　下一秒，他就回到了疯人院的床上，听见了查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。</br>　　又来了.....</br>　　瑞文翻身起床，抓起床底藏着的纸盒，跑到了好友的房间，发现对方正用牙咬着束缚自己的细铁链，鲜血从擦破皮的颈项间流下。</br>　　“我是谁......我是谁......”</br>　　“查理。”瑞文大声地回答对方，从纸盒里摸出药片。</br>　　自我暗示每隔几个小时就要重复一遍，但对方没法在睡梦中重复那段自白。他总是会让查理在睡前吞服安眠药，避免对方在中途醒来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