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雷动，波澜起

    清晨，天尚未亮。</br>　　沙里飞早就返回厢房，和衣睡在床上，手中还抱着酒坛子，四仰八叉，呼噜打的震天响。</br>　　对面房间，王道玄盘膝而坐，闭目存神。</br>　　小院内，则是昏暗暝暝，一片寂静。</br>　　李衍依旧扎着马步，站在战鼓旁。</br>　　昨日不眠不休，彻夜练习，他终于掌控住了节奏，鼓声震动与口中真言余波，融合的恰到好处。</br>　　但这只是修炼的基础。</br>　　唯有以身为鼓，发云雷音，才算入门。</br>　　而这一步，他却迟迟无法踏出。</br>　　一整日的全神贯注，忘我参悟，已让李衍精神消耗到极限，脑袋昏昏沉沉，疲倦欲死。</br>　　双目半睁半闭，似乎已经睡着。</br>　　他的身体也已达到极限，加上后半夜寒意渗人，两条腿僵硬麻木，摇摇晃晃，似乎随时都要摔倒。</br>　　然而，李衍却没使用大罗法身。</br>　　这种情况，他已经历过很多遍。</br>　　无论盘功还是招式打法，最难的是跨过那道坎。</br>　　就好似长跑，一次次超越极限，方可一马平川。</br>　　若这时使用大罗法身，自然能消除身体上的不良状态，但却相当于半途而废，又要重新开始。</br>　　所以他现在，在等一个契机。</br>　　终于，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。</br>　　晨曦打破黑暗，将天空分成青黑两色。</br>　　这缕光，令他昏沉的意识产生变化。</br>　　就是现在！</br>　　没有丝毫犹豫，借着这变化之机，李衍浑然忘我，双手猛然拍下，同时腹肌鼓动，借着胸隔之力，吐气开声：</br>　　“吽——！”</br>　　轰！</br>　　鼓声与真言相合，好似雷鸣。</br>　　下方的战鼓轰鸣震动，直接裂开。</br>　　李衍只觉胸腔震颤，整个人好似擂鼓，从筋骨肌肉到内脏，都随之颤动，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。</br>　　神鼓云雷音，终于练成！</br>　　然而，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，哪能承受这股直达内脏的力量，只觉胸口一闷，喉咙发甜，直挺挺倒在地上。</br>　　这鼓声，好似一道惊雷，方圆百米的人全被惊醒。</br>　　“哎呦！”</br>　　正在酣睡的沙里飞吓得一个机灵，手舞足蹈，抱着酒坛子，咣当一声从床上摔下。</br>　　王道玄也是脑袋一懵，存神差点失控。</br>　　“怎么啦！地龙翻身啦？”</br>　　沙里飞急火火地撞门而出。</br>　　王道玄也平复心神，来到小院查探。</br>　　见李衍昏迷摔倒在地，沙里飞连忙上前搀扶，而王道玄则弯下腰，试图号脉。</br>　　“我没事。”</br>　　但此时，李衍已幽幽醒转，摆了摆手，脸上露出笑容，“有吃的没，快饿死了…”</br>　　说话间，大罗法身已经运转。</br>　　些许内伤迅速消失，体内疲惫一扫而空。</br>　　…………</br>　　“呦，还有心思吃啊？”</br>　　张师童来到问道馆时，李衍还在吃饭，端了一海碗油泼面，就着凉拌牛肉，蹲在门槛上埋头苦吃。</br>　　这家伙似乎就不会正经说话，啧啧道：“也是，明日生死难料，说不定吃一顿就少一顿。”</br>　　“待会儿庆丰楼，请你吃点好的。”</br>　　“你留着自己吃吧！”</br>　　还没等李衍说话，旁边的沙里飞便讥讽道：“不会说话就少说，你是三年没漱口咋滴？”</br>　　“呵呵，彼此彼此。”</br>　　张师童一声冷笑，缓缓撸起袖子。</br>　　看着这俩活宝，李衍只觉头疼，直接打断询问道：“地点定下了，在哪儿？”</br>　　“申时，牌坊街十字路口。”</br>　　张师童还是分得清轻重，面色一正开口道：“那里距渡口码头近，都是青楼赌坊车马店，江湖中人众多。”</br>　　“看来周家很有信心啊，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弄死你，出了这口恶气。”</br>　　李衍不置可否，“擂台规矩呢？”</br>　　张师童沉声道：“三丈高的木擂台，不可使用刀兵，不可使用术法，只论拳脚，死了或掉下擂台，都算输。”</br>　　“有多大？”</br>　　“十米正方擂。”</br>　　李衍听罢冷笑道：“红拳以灵活见长，子猴拳更是其中佼佼者，弄这么小的擂台，周白想硬碰硬？”</br>　　张师童点头道：“我父亲也是这么猜测，周白去年便踏入暗劲，怎么都比你强一些。”</br>　　“若双方你来我往，以身法躲闪，这场面不是周蟠想要的，恐怕那周白一上来，便会以力压人！”</br>　　“父亲的意思，是先避其锋芒，他功力尚浅，不可能招招暗劲，待其疲惫，暴起出手，方有取胜之机。”</br>　　“嗯，替我谢过张前辈。”</br>　　李衍面色不变，眼神亦很平静…</br>　　…………</br>　　张师童传递消息后，便匆匆离开。</br>　　这场比武，早已变了味，承载了更多东西。</br>　　李家与周家的恩怨、神拳会内对周蟠的不满、甚至背后还有长安那边的明争暗斗…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