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8章襄阳怪谈

    “带水依山一万家，襄阳自古富豪奢。</br>　　北轩二月回头望，红日连城尽是花。”</br>　　这首《襄阳》，出自北宋贾黯，说的就是襄阳这座古城的繁华。</br>　　自东汉末年，天下大乱时，荆襄地区就在刘表治理下，“沃野万里，士民殷富”，成为一方净土，名门高士辈出。</br>　　最出名的，自然就是卧龙凤雏。</br>　　东晋永嘉之乱，衣冠南渡，三辅豪族，流于樊沔，侨居汉水之侧，又带来大量财富和人口。</br>　　无论朝代更迭，这里始终是鄂州重镇。</br>　　之所以这样，全因襄阳特殊位置。</br>　　襄阳西连关中、汉中，北通南阳、洛阳，南屏长江、武昌三镇，居中沟通东西南北，无可替代。</br>　　所以，这里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。</br>　　曹操败于赤壁，多亏曹仁坚守襄阳、曹魏才得以控制襄樊地区，对东吴荆州保持压制…</br>　　岳武穆收复襄阳六郡，重燃南宋抗金斗志…</br>　　前朝大兴死守襄阳三年，才顶住金帐狼国南下之势，而大宣朝也是以襄阳为起点，开启了一统神州的征战……</br>　　可以说，襄阳城就是用血和尸骨构成。</br>　　当然，如今正值盛世，襄阳城也早已恢复繁荣，三教九流汇聚，城中豪富云集。</br>　　时至七月，中元节刚过。</br>　　襄阳城码头上，做法会时放焰口的香灰尚未消散，已是人流穿梭，车船往来不停。</br>　　但熟悉襄阳城的人都知道，这些人看起来多，比起往日，却冷清的很。</br>　　更古怪的是，所有人脸上都蒙着一层布，达官贵人用丝绸，普通百姓用粗布，无论什么材质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味。</br>　　不仅如此，人们在说话交谈时，都尽量低着头，隔一段距离，就连陌生人交错而过，也都躲着对方。</br>　　远处河道上，一艘战船正飞速前行。</br>　　这艘战船体型不大，两头尖翘，不辨首尾，四周有茅竹整齐钉起的掩体，竹间留有一排铳眼。</br>　　稍微懂一点的都知道，这是水师“鹰船”。</br>　　这种小型战船，以进退如飞，操控性强著称，常用于侦察和探测敌情，或突入敌阵。</br>　　自西南之战爆发后，长江水道上便经常能看到此船往来，或传递军令，或运送重要货物。</br>　　它悬挂着水师战旗，沿途民船纷纷躲避。</br>　　这种船，谁都惹不起，尤其是看到那些铳眼中，伸出的一排枪管，说明正在执行任务。</br>　　一旦阻拦，对方甚至能直接开火。</br>　　没有丝毫停留，这艘鹰船在通过襄阳和对面樊城码头后，便继续向前，向着汉水上游而去。</br>　　甲板之上，李衍等人都在。</br>　　同行的，还有郧阳府城隍庙的谷寒子。</br>　　他脸色苍白，明显受了伤。</br>　　在他身边还有几名道人，全都满脸警惕望着周围水面，摁着剑柄。</br>　　李衍一直在望着襄阳码头，等到看不见踪影，才扭回头来皱眉道：“襄阳码头，有点不对劲。”</br>　　“樊城爆发了瘟疫。”</br>　　谷寒子开口解释道：“前几日，汉水之上有一船人突然暴毙，死状离奇，脏器之内长满青苔。”</br>　　“正好樊城衙门的人在巡逻，就将尸体拉了回去，验尸查案，还请了樊城执法堂的师兄弟。”</br>　　“本来以为是中蛊，但用了驱蛊之法却毫无作用，并且死者身上没有任何阴煞之气。”</br>　　“次日，几名运送尸体的衙役，也因同样症状而死，终于有位医者判断，这是种罕见的瘟疫。”</br>　　“襄阳知府请了黄州李家一位道医，前来处理此事，下令用醋布蒙口鼻，阻挡瘟疫，暂时控制在樊城，没有外泄…”</br>　　“如今樊城已经封闭，但流言四起，说是那些人得罪了江上瘟神，闹得人心惶惶。”</br>　　“黄州李家？”</br>　　王道玄来了兴趣，“药圣李时珍？”</br>　　“嗯。”</br>　　谷寒子点头道：“药圣李家，也是当地大族，后代虽入官场者多，但家学却不曾中断，有一位李法成，这些年更是名声鹊起。”</br>　　“法成…入了法教？”</br>　　“没错，这位李法成禀药圣之志，欲走遍神州大地，将《本草纲目》继续扩充。”</br>　　“论这山中的本事，还是梅山法教最强，因此他找人拜师，入了梅山法教…”</br>　　听着二人闲聊，李衍望向吕三。</br>　　吕三顿时会意，看了看天空鹰隼，做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表示一切正常。</br>　　李衍这才松了口气。</br>　　从梁子湖离开后，他们返回武昌，在黄鹤楼和晴川阁逛了一圈，就准备动身前往武当。</br>　　谁知，突然有道人上门求助。</br>　　却是谷寒子他们前往黄梅附近山中，捉拿一名叛徒，无意中落入古墓，找到了另一枚血玉琮，且路上遭到妖人伏击。</br>　　道门和佛门的关系，有些微妙。</br>　　虽然开口请求，当地执法堂肯定会相助，但谷寒子他们却不愿意，正好听到李衍在，就请他们沿途护送。</br>　　李衍本就要上武当山，自然一口答应，并且和水军求助，借了一艘鹰船，以求最快时间到达郧阳。</br>　　好在，这一路上并没遇到什么危险。</br>　　听王道玄询问这离奇瘟疫，李衍心中一动，开口询问道：“此事是否是妖物所为？”</br>　　谷寒子摇头道：“李道友，贫道知道你们在助鼍师谋汉水水神之位，若它真能立下大功，我真武宫也乐见其成。”</br>　　“但襄阳这边，它怕是难以立足，而且它的消息，也已经落后了，那个楠木大王早已伏诛。”</br>　　李衍诧异，“哦，怎么回事？”</br>　　“此事，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。”</br>　　谷寒子微微摇头，说道：“前朝大兴国都在金陵，大宣高祖萧承佑起兵夺国祚，前朝旧部虽大部分响应，但也有一些人宁死不降。”</br>　　“当时死了不少人，且皇族十几人自缢于皇宫，焚烧宫殿，放出血咒，弄的动静很大，以至于大宣立朝后二十余年，诅咒才逐渐消散。”</br>　　“再加上当时金帐狼国余孽，还在漠北蠢蠢欲动，高祖便颁《迁都诏》，改北平为京师。”</br>　　他说着，沉默了一下，叹道：“楠木名贵、吉祥，素有‘群木之长’之称，但也被称为泣血木，李道友可知此事？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