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老僧

    今晚的醉香楼暗影重重，人去楼空。风吹落叶，沙沙刮地，显得格外萧条。</br>　　楼前的旗幡不见了，门前的牌匾也摘了。街道阴气森森，连打更的都不愿靠近，紧走几步，快速远离。</br>　　白天在江边小酒屋，孙长庆愤恨于九宫道的灭绝人性，向周青峰说及自己知晓酸秀才的躲藏之处。</br>　　这家伙确实交游广阔，混不吝的模样，姿态够低，跟什么人都能称兄道弟，谁也不防备他。</br>　　九宫道的护院就告诉他个秘密——醉香楼的后院内有暗道，通往城内各处。</br>　　这本是狡兔三窟的秘技，可只要启用了，就难逃人多眼杂的关注。特别是江宁堂口的酸秀才时常突然出现，突然消失。</br>　　一次两次或许没谁注意，可十次八次，百八十次都如此，傻子都会知道有问题。</br>　　再说了，暗道也是人挖的，且技术要求高，工程量不会小，显然不可能是林长栋这香主去挖。</br>　　能干这活的人屈指可数，孙长庆只要私下留心打听，虽没亲眼见过，却将暗道位置摸的一清二楚。</br>　　花一贯钱给孙长庆买酒喝，那家伙絮絮叨叨就说了一堆事。周青峰就惦记上酸秀才的红名人头，干掉对方肯定有好处。</br>　　周青峰今晚原本没机会外出，可周继嗣撕破脸要杀林长栋，硬生生把李姨娘家的半扇墙给拆了。</br>　　他立马意识到不管周林二人胜负如何，酸秀才定然要逃。他等不及姚贞二女，在文庙留下一行字，自己摸到醉香楼。</br>　　酒楼前门封闭，他从后门翻墙进去。</br>　　院内死寂，悄然无声，却有刺骨寒意侵入，叫人皮肤刺痛，骨头酸软。</br>　　解开胸前小包，里头有姚贞送的几张符篆。</br>　　暗中视物的夜明符已经用上，他又用了一张地藏符，能驱邪祟，能度亡魂，鬼怪不侵。</br>　　酒楼后院很大，横七竖八的院墙将此地隔成好几个单独院落。有厨房，有宿舍，有赌场，有妓院，有私牢。</br>　　由于人员遣散，整个酒楼安安静静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。</br>　　按孙长庆的描述，周青峰沿着一条回廊走动，闯入林长栋的个人宅院。</br>　　到宅院门口，一切都还正常。可跨过月门，犹如穿过一道屏障，瞬间从人间步入地狱。</br>　　寒意骤然加重，仿佛千斤重担落在肩头，血肉收紧，手脚僵硬，有被冻僵的错觉。</br>　　凄厉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，举目四望，只见周围鬼影重重，飘来荡去，不时做扑击状。</br>　　周青峰有地藏符护身，鬼影靠近不是被弹开，就是化作一缕灰烟，才保的他免受灾厄。</br>　　“难怪这地方没人守着，因为有鬼守着。</br>　　林长栋没打算放弃这经营十多年的地盘，他设下禁制阻止外人进入，还释放被囚禁的鬼魂防御。”</br>　　很意外，月门后倒了具尸体，随手一摸，还有余温。不知道是外来的蠢贼，还是被害的百姓。</br>　　翻捡尸体，竟找到一副虎指拳套。这东西打造的极为精良，拳套后还带着护臂，可谓‘攻防一体’。</br>　　“好东西，归我了。”</br>　　拳套有三个指孔，套上就能用。护臂则用牛皮束带捆扎，绑在前臂上便行。</br>　　“看来死的是个胆大包天的贼人，想趁着林长栋不在来偷东西，结果中了禁制的埋伏，反而丢了性命。”</br>　　死者身上还有个背包，里头有飞爪细索，撬门铁尺，迷人熏香，乱七八糟的小巧工具非常齐全。</br>　　周青峰不客气的将背包据为己有，抬腿迈入内堂。异象陡然而现......</br>　　一股强劲的阴邪能量像墙体般撞了过来，他仿佛中了定身术，原地愣了三秒，意识出现混沌。</br>　　之所以如此，是因为他抬头看到内堂正中那具泥塑的狐脸观音像——诡异，错乱，扭曲，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。</br>　　狐脸观音面带微笑，嘲弄闯入者的胆大妄为和愚蠢无知，更要将一颗邪恶的种子种在闯入者心头，将其收为奴仆。</br>　　地藏符受刺激，在周青峰背后浮现一具白眉老僧的虚影，参禅打坐，闭目咏诵《地藏本愿经》。</br>　　唵嘛呢叭咪吽的声音中，试图入侵的阴邪能量被抵御住。老僧又念《大日如来咒》，守住周青峰心神，恢复其意识。</br>　　“他奶奶的，这东西怎么如此邪气？”</br>　　周青峰表示自己难以理解，“什么人会在观音脑袋上装个狐脸？这九宫道是有病吧。”</br>　　就这时，老僧虚影睁开眼，两道电光透射而出，照在狐脸观音的塑像上，喊了声：</br>　　“阿弥陀佛，邪魔外道亵渎佛门，太过猖狂。佛祖也有金刚之怒，施主可愿帮贫僧个忙，还此地一个清净。”</br>　　听到和尚念经，周青峰没咋地。听到和尚说话，他真的吓一跳。</br>　　可老僧虚影依附在他身后，不管如何转圈，他死活看不到出啥事了？</br>　　“谁在说话？”</br>　　“施主别怕，贫僧法号惠通，是桃源秘境之中，清净禅寺里吃斋念佛的出家人。</br>　　你用的地藏符出自我手，遇到邪祟激活了贫僧存在符中的一丝神念。”</br>　　老僧虚影转到周青峰面前，“能用此符，你我便是有缘。神念可保你三个时辰不受外邪入侵，而后回归贫僧本体。</br>　　有妖人祸乱人间，曲解佛门，塑如此阴邪佛像，贫僧不能不管。</br>　　但符内只贫僧一丝神念，使不上劲。只能给些指点，还请施主帮个忙。”</br>　　周青峰心中大定，问道：“我这符来自桃源派一位叫姚贞的妹子。不知惠通大师与她什么关系？”</br>　　老僧摇摇头，“贫僧常年制符，也只会制符。多年不问外事，还真不知道门内有哪个姑娘叫姚贞。</br>　　待我神念回归，倒是可以去问问是谁家的孩子。</br>　　你若帮我清理邪祟，贫僧也能得些功德，日后可请人送你几张符篆，聊表谢意。”</br>　　周青峰也不知道这老僧是啥身份，听对方说只会制符，脑海里浮现的是工厂化的绘图员，整天埋头于案桌之前，老黄牛似的画个不停。</br>　　他本就要清理九宫道的地盘，有个老僧陪着似乎也不错，自然答应下来，“小子周青峰，听大师吩咐就是。”</br>　　“你本事太差，别乱碰这鬼地方的东西。尤其那具狐脸观音，靠太近会死，贫僧这符也护不住你。</br>　　也别拿东西砸它，它会生出怨念要你性命，所以躲远点。”</br>　　周青峰听了吓一跳，他刚刚有上前把那泥塑邪物砸烂的意思，差点就上去动手了。</br>　　“找一下这内堂，肯定有地道。我们得进到邪祟布设的阵法内部去，毁了它的阵眼。</br>　　你要小心，阵眼内肯定有守阵之人，至少有个练气级的修为。正面迎敌，你将毫无胜算。</br>　　贫僧这有套‘天残地缺’的速成功法，可以激发你的潜力，凭空生出灵力，让你实力立刻大增，能与之对敌。</br>　　只是这功法虽然速成却过于霸道，生出的灵力不能长久，还会损你经脉。</br>　　用的次数多了，更减你阳寿。用过之后必须细细调养。”</br>　　周青峰听得玄乎，不等他问个清楚，有一股微弱的细流从老僧虚影中窜入他的身体，四肢百骸如同火烧。</br>　　他忍不住吼了声，只觉皮肤滚烫，呼吸如焚，两眼赤红，口鼻中似乎要喷火。</br>　　“沉住气，贫僧为你护法。”老僧虚影开始念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......</br>　　“观世音菩萨，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，照见五阴空，度一切苦厄。”</br>　　受经文护佑，周青峰只觉身体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，脑子还算清醒。属于他自己的虚拟屏幕跳出来。</br>　　在灵韵一页，技能栏下多了《天残地缺》功法。</br>　　它不同于拳法、手枪之类格斗技能和武器，而是用来产生能量，谓之‘灵力’。</br>　　灵力可以视作超自然的力量。有其加持，寻常招数也能发挥莫大威力，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