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：修罗

    年纪大了的老人总是习惯比较早入睡。</br>　　不过十点钟，阿卜杜勒母亲便在电视机前打起了哈欠。</br>　　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一起出去逛过了.阿卜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，虽然我没读过多少书，但我也知道国家的未来不是靠一个或者几个人就能担起的。别看现在闹得挺大的，实际跟以前一样，发生过太多太多次了，大部分人都只是为了宣泄一下情绪，更多是为了享受免费购物的快感，事情过后依旧要为了生计奔波，考虑下一顿饭如何解决，等待下一次情绪的爆发，直到死去，然后不出意外，他们的孩子重复他们的过程。”</br>　　“相比之下，我们已经很幸运，能照顾好自己，也能力所能及地帮助朋友。千万不要被英雄这两个字蒙蔽了双眼，有太多的人被这个称号压垮了，甚至当年你父亲的所作所为，也是为了这两个字，哪怕在别人眼里，跟恶魔行径无异。”</br>　　或许是积压了不少担忧，母亲语重心长地握住阿卜杜勒的手，慢慢说了一通长话。</br>　　“我明白的，其实我现在的工作很轻松，同事人都很好，先生也特别照顾我，他们都对我很好。”阿卜杜勒安慰道。</br>　　母亲听完，嘴唇微动，却也没说什么，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担忧，又很快隐去，叹息一声。</br>　　“好了，我先睡了，明天的话，你有什么安排？若是可以，倒希望你别陪我这个老太婆，最好是找些年纪相仿的.”</br>　　“咳咳，妈，其实我也累了，我也去睡了。”</br>　　说到这个，阿卜杜勒赶紧打断，小力地推着母亲进房间。</br>　　“.行，我不说就是了，看你怕的。”母亲无奈扫了他一眼，没啥好气地把门关上，“晚安。”</br>　　“晚安。”</br>　　阿卜杜勒回到房间，在书架上打开一个暗格，拿出了几副地图。</br>　　这是整个巴城的地下空间、地表建筑、防卫力量布局图，以及他布置的几个安全屋位置，他端坐在书桌旁，在地图上审视着可疑的地点，思索着如果自己是不怀好意的人，应该住在哪个地方呢？</br>　　最大嫌疑的无疑是17-20区，属于第三治安梯队，对此他是很有发言权的。</br>　　在获得力量之后，他之后每几天都会抽时间巡视全城，而这几个区就是发生偷窃抢劫最多的地方，他暗中教训了不少人，包括但不限于绊倒、击晕、直接送去警局等等，但都是治标不治本。</br>　　特别在他干掉几个老大级别的人物之后，还让当地街区混乱了好一段时间。</br>　　算是给他上了一课，混乱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更好。</br>　　不过最让他不明白的是，其实警力是有富余的，完全可以加强当地的巡逻，至少可以让犯罪率降低一些。</br>　　他向奥利维耶提出了这个问题，奥利维耶没有正面回答，而是给他看了看大部分警察所住的地区。</br>　　“你的意思是，他们很少这几个区出身的，所以对于保护这几个区的人不积极？可他们的工资福利不是用的财政支出吗？这些个街区的人，也算是纳税人吧，有创造出社会价值。”</br>　　“是这个说法没错，但你知道这几个区创造的价值在整个巴城占多少吗？”</br>　　阿卜杜勒明白了奥利维耶的言下之意，能创造多少价值，就能提供多少治安，可真是赤裸裸啊。</br>　　“世界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，说到底，这也只是一份工作，你也知道在那些混乱街区增派警力会增添多少伤亡，我们总不能把心怀公义的人当消耗品一样耗光，那样改变不了太多，却反而让自己人离心。我们应当从根本开始扭转这种风气，哪怕会很慢，很慢。”</br>　　阿卜杜勒收起回忆，悠悠长叹，确实很慢，这话好像是先生两年前说的，而今天，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。</br>　　混乱依旧归于混乱。</br>　　甚至就连秩序都仿佛摇摇欲坠。</br>　　在地图上记下几个最可疑的位置，他将地图收起，放回原位，时间也差不多了。</br>　　将灯熄灭，悄悄对母亲的房间进行了一番临时加固改造，他便融入地面，消失了踪影。</br>　　不久后，铁塔巨手之上，阿卜杜勒怀着复杂的心情，再度站在这个方向，扭头望下去，好像还能看到当初垂死的加布里埃尔眼中的嘲笑。</br>　　深吸口气，将手按在巨石手背，他将大地的感应能力扩展开来，细细查看四周有没有残留下什么线索。</br>　　他对此并不抱以多少希望，更多是准备按照自己在地图找出的那几个方位一个个找去。</br>　　只是他似乎找到了一点线索，那就在附近的草坪上，像是刻意留下的重重脚印，通往着东北方向。</br>　　“故意的吗？”</br>　　这般自信的表现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，不过也没有生出什么怯意。</br>　　打不过他还跑不掉吗？</br>　　于是便按照对方留下的还算明显的线索，开始一路追索而去。</br>　　很快，他就来到了平日里游客量也不少的卢浮宫附近。</br>　　现在已经是凌晨，人影稀少，一些人似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，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享受此刻的安宁。</br>　　某些地方现在反而倒是抗议活动的高峰期，只是他现在不宜出现在那些地方。</br>　　在一尊骑像下，一个人正正站立在下方，仰头望着这个雕像作品，就连他自身，好像也成为了一尊雕像一般。</br>　　这么可疑的人阿卜杜勒自然早就注意到了，于是暗中蓄力，慢慢走到那人的身后。</br>　　“先生，已经很晚了，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？”阿卜杜勒试探性询问。</br>　　“.”那人没有回答，仿佛跟面前雕像是同属一件作品。</br>　　“如果你不回答，我只能送你去警局接受调查了。”阿卜杜勒已经走到那人身后不到五米距离。</br>　　那人动了，仰望着雕像的头颅低垂下。</br>　　“阿卜杜勒，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了上帝的恩典？”</br>　　他头也不回，就这么忽然开口问道，像是就为了等他而来，问他这么一个问题。</br>　　阿卜杜勒抬头，他认得这个骑像的人物，甚至可以说是高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，圣女贞德。</br>　　“如果没有得到，希望主能赐予我；如果我已得到，希望主仍赐予我。”阿卜杜勒用贞德的话来回答对方的问题。</br>　　“看来这几年，你是有看一些书的填补你那可怜的知识，呵不过我记得，你不是上帝的教徒。”那人终于回头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卢人外貌，大概三四十岁，在路灯的光照之中，模样显得有些沧桑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