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章 曹操深夜入宫试探天子真伪

    许县，曹操官邸。</br>　　荀彧将最近流传的有关邺城天子祭天时，天降异象的消息禀报给了曹操，并道：</br>　　“据言当时天放霞光、地涌金莲，有麒麟、真龙等瑞兽现世，紫气东来三千里，在邺城之上久久不散。”</br>　　“现在诸多百姓都说邺城的天子是紫微大帝降世，是千年难见的圣君，必会中兴大汉。”</br>　　邺城祭天大典上异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。</br>　　并且愈演愈烈，愈传愈夸张。</br>　　便是许县这边也有诸多百姓议论。</br>　　只因在七日之前，许县天子也进行了祭天大典，当时亦有祥瑞发生，在宰杀牲畜以太牢祭天时，牛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块石头，上面刻着“天命所归”四个字。</br>　　这一祥瑞还引发了不小的轰动，但跟邺城祭天大典上的异象比起来，这个祥瑞就显得微不足道了。</br>　　“简直是一派胡言！”</br>　　曹操听完荀彧所言，脸色一片阴沉，“谁知道那伪帝搞得什么名堂！这种手段骗骗那些愚民也就罢了，安能欺我？”</br>　　“邺城那边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怎么说的？”</br>　　他根本不相信什么天降异象，这种事情完全就是人为的，因为他在前几日的祭天大典上就搞了！</br>　　在他看来邺城那个伪帝也是用的类似手段，只不过手段比他高明而已，什么天降异象、紫气东来、瑞兽现世，都是胡扯！</br>　　“相差不大。”</br>　　荀攸苦笑一声，而后说道：“据细作传来的消息说，他亲眼看见那邺城天子在祭拜完昊天上帝、焚烧了祭表后，没过多久，那燎炉之中就开始冒出滚滚紫气。”</br>　　“紫气如狼烟般冲霄直上，悬于邺城天子头顶，场面十分惊人……至于什么瑞兽、金莲之类的倒是没有。”</br>　　百姓们口口相传，不断夸大，各种异象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，实则大部分都是虚假，唯有这紫气冲霄是真的，细作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，没有做任何夸大。</br>　　这一席话，让曹操目瞪口呆。</br>　　虽然他不怎么信神鬼之说，知道这不过是愚弄百姓们的手段，可这紫气异象，还是令他感到惊疑不定。</br>　　炉生紫气，简直前所未闻！</br>　　“难道我手中的天子当真是假的么，邺城的那位才是太祖高皇帝后裔，所以上天才会降下异象？”</br>　　曹操有些自我怀疑。</br>　　可他又觉得不对，因为他自从将天子迎来许县以后，派亲信看守，日日监视，绝不可能跑去邺城，怎么可能是假的？</br>　　但不是假的话，异象的事情又怎么解释？</br>　　炉生紫气，这跟他在牛肚子里塞石头可不一样，非人力所能及，肯定是真正的天子祭天才有可能引发。</br>　　“公达。”</br>　　曹操眉头紧皱，看向荀攸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：“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……真正的天子在来许县前就已经被掉包了，其实许县的这位天子是假的？”</br>　　天子在他手上的时候的确没跑过。</br>　　可万一在来之前就走了呢？</br>　　如果伏完和杨彪为了保护真正的天子，找一个假的替代，那他如何能分辨得出来？这一切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了。</br>　　荀攸神色略显古怪，摇头道：“以他们两人的性格是不至于此的，明公想太多了。”</br>　　“或许吧。”</br>　　曹操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色。</br>　　这时荀彧又道：“明公，除了异象之外，邺城那天子还下达了一则名为‘招贤令’的诏令。”</br>　　“诏令里称汉室危急，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，不再采用以往举孝廉的制度，只要是有才之士皆可去投。”</br>　　“祭天大典异象在前，又有此招贤令在后，如今天下各地都有名士打算前往邺城投效，长此以往恐怕人心向邺啊！”</br>　　荀彧对此感到忧心忡忡。</br>　　异象证明了正统身份，招贤令又给天下有才之士开了一道龙门，让他们得以施展抱负，诱惑太大了。</br>　　“招贤令？”</br>　　曹操闻言脸色骤变，他一直都有类似的想法，打破举孝廉制度的垄断，不计出身大肆招揽贤才。</br>　　邺城那位天子的想法竟与他不谋而合！</br>　　“有上天认可，又有如此手段，实在不像是一个假的天子……或许就连袁绍此番逃离邺城，也是那天子在背后谋划！”</br>　　曹操越想越觉得心惊。</br>　　因为他想起来之前传回的消息称吕布派遣了一万大军去邺城，世人皆知吕布忠心于天子，这一万大军自然会受邺城天子指挥。</br>　　掌握了军队，就掌握了大权。</br>　　袁绍是想回也回不去了！</br>　　这么一看，之前邺城事变、袁熙弑弟囚父之事就很不简单了，到头来袁熙什么好处没有捞着，邺城天子成了最大受益者。</br>　　再联系最近的天降异象、招贤令……直觉告诉曹操，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，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操纵一切。</br>　　“是袁绍算计邺城天子，还是邺城天子在算计袁绍？是我在算计他们？还是他们在算计我？我也成了他谋划中的一环吗？”</br>　　曹操牙关紧咬，脑中思绪纷乱。</br>　　他努力想要捋清楚这一切的脉络，但怎么捋都是一团乱麻，最后感到脑袋隐隐作痛，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。</br>　　“明公！明公您怎么了？”</br>　　荀攸、荀彧大惊，连忙上前询问。</br>　　“我、我无碍。”</br>　　曹操脸色苍白、汗流如注，捂着头缓了好半天，脸上的痛苦之色才缓缓退去，略显虚弱地道：“我要入宫去见天子，你们继续去搜集邺城那边的消息。”</br>　　说完便挣扎着起身，向堂外走去。</br>　　荀攸、荀彧两皆是一叹。</br>　　“明公这疑心重的毛病又犯了，他如今认为宫里的那位天子是假的。但这怎么可能呢？”</br>　　荀彧有些无奈地说道。</br>　　虽然不知邺城的天子祭天为什么会引来异象，可许县天子绝不可能会是假的，他敢肯定杨彪和伏完不敢找假的来顶替。</br>　　“谁知道呢。”</br>　　荀攸淡淡一笑，随后意味深长地道：“就算邺城的天子是假的，经过此事后，恐怕也要成真的了。”</br>　　“叔父，真假有时候没那么重要。”</br>　　荀彧稍愣，瞬间明白了荀攸的意思，一时间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，忍不住摇了摇头。</br>　　……</br>　　许县行宫。</br>